《紅樓夢》中畫有這樣一幅圖, 圖上是一座寺廟, 寺廟裡有一位女子在翻閱佛經:勘破三春景不長,緇衣頓改昔年妝, 可憐繡戶侯門女, 獨臥青燈古佛旁.
我在讀《紅樓夢》時, 對於賈惜春是很心疼的, 賈府里出眾的姐妹很多, 能詩會畫的賈惜春很不起眼,得不到溫暖, 也拒絕付出, 她是冷到骨子裡的, 賈惜春一位看破紅塵的女子, 小說在第三回便已經出現了賈惜春的身影。「身量未足、形容尚小」, 這八個字便是賈惜春的出場描寫, 相較於其他姐妹的描寫, 惜春的描寫真可謂是少的.
惜春淡如菊,寡言少語頗有遺世獨立之姿, 少拋頭露面, 宴飲與詩會沉默淡然, 置身事外,高鶚的《紅樓夢》續書中第115回及第118回, 惜春割斷了她對俗世的一絲眷戀,遁入空門, 對於性情孤僻的惜春來說是得到了心靈解脫.
抄檢大觀園的突發事件中在她的丫鬟入畫的箱子裡發現了「違禁品」, 不管人畫從小伏侍她一場的辛勞,惜春表示「或打,或殺, 或賣, 我一概不管」,針對惜春的絕情, 脂批說:「惜春年幼,偏有老成練達之操。」
惜春:「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夠了, 不管你們。從此以後,你們有事別累我。」「不作狠心人,難得自了漢。
她的世界總與他人的世界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, 她不像探春, 主動爭取需要與尊嚴,實現自己的價值,不像迎春退讓妥協, 最終誤了自己一生, 惜春是拒絕甚至排斥著這個人間, 她淡漠冷靜,「三春」的悲慘結局也給惜春帶來了無盡的感慨. 使她頓悟了世事無常, 人生無趣, 賈府聚變, 使她看透了世事.
《紅樓夢》將不同的角色進行對照:妙玉和惜春之間的對照很有意思, 一個是身在古佛中, 心卻在紅塵內, 一個在紅塵內卻嚮往青燈古佛.
《紅樓夢》惜春的判詞: 「勘破三春景不長, 緇衣頓改昔年妝。可憐繡戶侯門女, 獨臥青燈古佛旁.」
惜春最後應該是出家了, 「緇衣頓改昔年妝」 緇衣指的是僧尼的服裝, 借指僧人,「頓」頓悟, 眼見賈府由盛到衰的過程, 姑娘各自的命運, 黛寶的生離死別, 命運無常, 深刻體會到人生的苦, 惜春選擇了出家, 她與佛的因緣禪意.
「前身色相總無成, 不聽菱歌聽佛經。莫道此生沉黑海,性中自有大光明。」
這個謎底是通過賈政之口說出是~ 海燈, 佛前海燈也叫~ 長明燈, 供於佛像前, 燈內貯大量燈油, 燈中燃燒一火焰長年不滅, 「前身色相總無成, 不聽菱歌聽佛經。」海燈的色相只是一灘液體,裝了燈芯在佛前每日聽經文, 如果我們執著燈油的本質不具備靈性, 燈芯的出現才讓燈油才大放光明.
《六祖壇經》講「菩提般若之智, 世人本自有之,只緣心迷不能自悟。」 燈油的心迷之處在於沒有燈芯, 這個燈芯代表著"了悟" , 不管是燈油 還是海燈都是色相,
《金剛經》「凡所有相, 皆是虛妄;若見諸相非相, 即見如來。」一切相 都是虛妄的, 不執著就會產生智慧.
「莫道此生沉黑海, 性中自有大光明。」海燈的光芒看似暗淡其實心中一直自放光明.
《六祖壇經疑問品》:「性在身心存, 性去身心壞。佛向性中作, 莫向身外求。自性迷即是眾生,自性覺即是佛。」就是這個道理,佛在自性本性中, 「燈芯」用來點燃海燈, 燈芯 點燃自可大放光明.
惜春的頓悟, 她眼見一切事情的發生, 賈府由盛到衰的過程, 三位姑娘各自的命運, 黛玉和寶玉的生離死別, 格外感受到命運的無常, 飽看別人痛苦, 深刻體會到人生眾苦, 所以惜春選擇了出家,不論其自己的造化,惜春是比任何人自在了!
《紅樓夢》傳統文學與禪文學美的邂逅, 是一處性靈禪意美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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